城门在身后合拢,橘望着斑驳的铸铁城门,是不舍吗?是怨恨吗?她超时停留了许久,终于给了自己一个决心离开这里了。
橘不再犹豫,摸着背在后身的银色长枪,枪尖不知为何看起来比数年前更为华丽。她稍微紧了紧肩头那个洗的发白的行囊带子。午后的阳光刺穿稀疏的云层,落在蜿蜒向远方的尘土路上,蒸腾起一层薄薄的、晃眼的浮尘。
她的发丝被微风撩起几缕,拂过脸颊。
橘抬起手来,来时的贯穿伤早已愈合,尽管身体上仍然有着巨大的、不大会被忽视的伤疤,但橘已经习惯了它的存在,在记忆的很远处它就已经不再发痛了,甚至可以作为一些笑料侃侃而谈。但橘仍然不敢大幅地移动身体——每来到一个地方,治愈一些伤口,就又会多增加另一些。它们仍然新鲜,汩汩向外流着鲜血,不过已经不会影响行动了。
“林木…”橘用嘴咬着水笔笔帽,一只手垫在身上在旅居许可上画着什么,然后将那张已经失效的东西轻轻夹进小包中。
她小声的嘟囔消散在风里,林木城的城墙依然高大,足以阻挡橘任何回望的视线。尽管这座藏在世界犄角旮旯的木头与石头堆砌的城池,和她旅途中经过的许多地方并无本质不同,但终究是有些牵挂的。
橘想起那个总在酒馆角落读书的、眼神干净得像清泉的小药剂师雪娅。那时雪娅似乎对林木城还有期待,她似乎期待着这里能成为一个不受干扰的乌托邦。
橘喜欢这样的孩子,尽管橘不会相信这样的孩子真的如同她表现得那般烂漫干净,尽管橘已经读过她递给自己的那些充满压抑氛围的草稿…但至少橘愿意和她讲故事。
“你不会留在这里,对吧?”雪娅给橘敷上草药,橘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。
于是如今站在林木城门前的就只有她一人,橘没有继续等待,向前走去。
“橘!!!——你走那么快做什么!”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,橘停下脚步,看到药剂师小姐正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,疲惫地靠在了自己身边,手自然搭在橘背后的背带上。
橘没有很震惊。
“你走这么快…做什么,哈啊。”雪娅大口喘着气,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,阳光终于驱散了云层,稀稀落落洒在地上,洒在雪娅的脸上,折出碎开的琉璃:“等一下我呀…”
橘这才注意到她背后同样背着行囊:“等你做什么?”
“欸!好绝情!当然是等我一起走。”雪娅挥着拳头,与前两年的性格大相径庭:“林木城啊——糟透了糟透了,都什么事啊,我还不如跟着你出去溜达。”她狡黠地笑着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