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时间之外的互联网往事 其二十四

银发的少女晃晃悠悠走在乡间小道上,周围的风景好像从什么童话故事里冒出来的一样,如果用小学作文的手法来形容,那便是一副——太阳公公在天上向她狞笑,周围的花花草草都在风里撕裂自己,秋姑娘小萝莉的小手拂过大地,唤出一片淡棕色的腐殖质,向日葵从土地里钻了出来,还有小兔子在天上飞——的景象。

那绿发女孩的状况和这情景倒还很相配,她的衣服破烂不堪,大片大片的泥渍和血污铺开在上面,头发也是乱七八糟而干枯分叉,手中拄着一柄银白色的长枪,上面雕刻着复杂的花纹,似乎是一件艺术品,但却被她用来当做拐杖。被野兽撕烂的衣服下,本应是少女肚皮的地方能清晰地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伤口,是被某种武器贯穿产生的,伤口仍旧不住地向外冒出各式各样的——混杂着血液和腹腔里各种器官分泌液的——液体,少女每走一步都愈加虚弱,脚步打滑,步伐发颤,疼痛似乎已经被某种心底的绝望给掩盖住了,抑或是长久的奔波让她没有力气因伤口而哼唧两句,总之,在女孩快要垮下来的时候,她远远地望见了文明世界的灯火。

与先前明显异常而诡异的荒诞景色不同,在那灯火下的城镇稳定而祥和,她缓缓靠在了一旁的一棵总算不会变出鬼脸的树下,让正常世界的光芒洒在自己身上。女孩能感觉到自己的意识正在从另一个世界被扯回来,真的是硬生生的拉扯,她感到一万个声音在自己身边低语,她感到一千艘巨轮同时拉响汽笛,她感到一百根钢针贯穿自己的每一束神经——但她也感到,自己正在慢慢活过来。

自己为什么要活过来?

她在逐渐恢复的记忆里找到了这个问题,并把它放到了思维的菜板上,细细的切作臊子,然后再打包放回记忆里。但她始终没有找到作为答案的那把菜刀,只能任由这个问题在自己的头脑里发臭、生蛆。

为了报仇?她一想到这个答案就哑然失笑,她从前甚至是不屑于提这个词的——幼稚而可笑,但现在它竟然莫名出现在这里。但少女又自顾自摇了摇头,她知道的——这一切都是她应得的,如果她这样的人能不被追杀、放逐的话,那这个世界就不存在天理可言了。她没有什么仇可报,而一想起这件事,腹部的伤口又开始传来钻心的疼痛。

她缓缓闭上了眼,尽力让自己的呼吸保持平稳——她需要找到那个答案,不然必定会死在这里,成为一个完美的小丑和乐子。

“去他妈的背刺狗男人。”她最后吐出一口气,嘲弄地看向光怪陆离的天空——那是由无数流光组成的世界边境,“老娘…活着,需要个屁的理由。”后半句是在心里说出来的,因为她的声音已经哽咽起来。尽管嘴上骂着脏话,她却发觉眼前的视野再一次模糊,不是因为意识涣散,而是因为止不住的泪水。

这是个好兆头,至少这代表着那巨大的、致命的伤口,不会再严重下去了。

她用脏兮兮的手擦干眼泪,杵着那杆长枪,一步步走向那灯火辉煌的城市。路愈来愈好走,她的身体也越来越轻松,等她走到那城市的入口之时——甚至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痊愈。对此少女毫不惊讶,毕竟在这个世界,精神上的伤害往往才是肉体损伤的根本原因,但…

“…不完全是精神上的吗”她仍旧能感受到一阵阵的疼痛,虽然表面的伤口在愈合,但体内被搅和的乱七八糟的状况大概还是修复不好了。

城市入口很简单,没有超级大的欢迎招牌,没有一排排的双向十六车道收费站——一切都表明这里是一个仍旧隐匿着的世界,但少女仍旧嗅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——不过总比以前那个世界要好。入口只有一个值班员在等候,他毫不在意少女狼狈的样子,只是面无表情地问着:

“姓名?”

“啊…”少女愣神了一瞬间,下意识地答道,但又及时止住,缓缓低下头去。她攥着那长枪的手缓缓用力,脸也涨得通红,而长枪上的一个花纹却让她又抬起头:“叫橘,就好。”

值班员仍旧无视着她先前的怪异举动,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少女的过去与来意,只是把单子签好后交给少女,又自顾自忙别的事去了,但这也是少女想要看到的,她并不想看起来过于特殊奇怪,也不想招人在意。

她攥着那张入城许可,缓缓走入有些老旧的城门,被称为林木城的城市展开在她眼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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